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缰勒马,耐着性子停在了路边。

    就这样走走停停,足足半个时辰才到滕府,程伯早得了消息,因为放心不下提前在门口等候,不提防看到蔺承佑,忙上前作揖。

    蔺承佑笑着颔首,下马将马鞭扔给身后的仆从,扭头对绝圣和弃智道:“这几日在外头住,记得懂规矩,别忘了你们是师尊的徒孙,莫要丢青云观的脸。”

    绝圣和弃智挺胸道:“谨遵师兄教导。”

    这时滕玉意和杜庭兰相偕下了车,蔺承佑看了眼滕玉意身边的程伯,对绝圣道:“告诉滕娘子,我有几句除祟的话要单独交代。”

    绝圣不明就里,兴冲冲过去传话:“滕娘子,师兄说要交待你几句除祟的事。”

    程伯脸上闪过一丝异色,滕玉意扭头看了看,随绝圣走到蔺承佑身边。

    蔺承佑从腰间取下一样物什递给她:“把这个系在腕上,凡有不对劲之处,它会即刻示警。”

    滕玉意接过一看,是一串小小金铃铛,每颗只有小指盖般大小,圆滚滚如蒲桃。

    她晃动手腕摇了摇,结果铃铛哑默,试着再摇,被蔺承佑制止:“行了,就算把手摇断它也不会响的。”

    滕玉意奇道,那你把这东西给我作甚,一串哑铃如何示警?

    “铃铛一响,我怀里的法器也会震鸣,要是你随便摇一摇这铃铛就会响,我还要不要睡觉了?只有察觉妖煞之气它才会示警,平日是摇不响的,懂了么?记得别让它离身,我就在府外,只要尸邪一进内院,我这边马上会知道。”

    滕玉意既惊又喜,她刚才担心了一路,也恨了一路,一面痛骂蔺承佑,一面恨不得让绝圣和弃智跟她住在一间房。

    有了这东西,就不必做这些令人尴尬的安排了,她忙冲蔺承佑行了一礼,笑眯眯将铃铛系在腕上。

    多谢世子,我绝不会让它离身的。

    蔺承佑睨她一眼,走到马前翻身要上马,

    绝圣和弃智好奇追了上来:“师兄,你把玄音铃给滕娘子了?”

    下午他们就看到师兄腰上系着这东西,当时就猜师兄会有安排,但是尸邪的猎物似乎有三个,除了滕娘子,还有彩凤楼的卷儿梨和葛巾,玄音铃只有一串,不知师兄要把这东西给谁。

    他们并不知道滕娘子嗓子哑了,只知道彩凤楼现有不少观里的前辈坐镇,但葛巾娘子先是被毁容,后又被妖物掳走过,接连受了这些罪,行动难免不如旁人自如,于是问师兄:“师兄,你是不是打算把玄音铃给葛巾娘子?”

    “她?”蔺承佑一脸古怪。

    “那——那就是卷儿梨?”

    蔺承佑啧了一声:“玄音铃我虽不常用,但也算我随身物件,就算拿出来舍人,又怎会扔给娼妓之流。”

    原来师兄那时候就决定给滕娘子了,这下好了,这铃音能穿破一切邪魔外道设下的结界,遇到危险时,不怕喊破嗓子也叫不来人了。

    蔺承佑回身一看,见绝圣和弃智正好奇地看着自己,一嗤道:“我又不是给滕玉意了,就放她身上几天。她奸诈归奸诈,起码不会打些乱七八糟的主意,等收服了尸邪我再要回来。”

    绝圣和弃智点点头,心里却隐约觉得不对,玄音铃是道家法器不假,但师兄自小就当成配件带在身边,给滕娘子系在腕上,是不是就跟佛讲里唱的那样——叫什么,叫什么来着。

    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起那个词,忍不住问:“师兄,你为何宁愿把玄音铃给滕娘子也不解毒?”

    蔺承佑上了马:“我们总要留些后手吧,尸邪太难对付,依我看,别想一两回就降服它,尸邪既把滕玉意视作猎物,估计早就把她的情况摸透了,猎物突然说不得话了,想必连尸邪也始料未及……要对付它,这没准是个突破点。罢了,跟你们说不明白,总之我心里有数,对了,你们两个把嘴闭紧了,尸邪最擅窥探人心,若是滕玉意提前知道,这计策就不灵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认真点头。

    那边滕玉意就到车前,把写好的笺纸递给程伯:那两位是青云观的小道长,近日他们会在府中住下,一位道号绝圣道长,另一位道号弃智,两位道长都是我的上宾,好好款待不得怠慢。

    程伯顺着滕玉意的指引往旁一看,果见两名生得圆滚滚的小道童。

    绝圣和弃智齐声道:“贫道稽首了。”

    程伯早听说过绝圣和弃智的名号,只是不曾打过照面,诧异归诧异,仍上前恭谨作揖:“恭迎两位道长。小人姓程,乃是滕府的管事,给两位道长请安,有事尽管吩咐小人。”

    言毕,一面火速着人安排寝处,一面领绝圣和弃智进府。

    绝圣和弃智对蔺承佑道:“师兄,那我们进去了。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绝圣和弃智被安置在松涛苑,滕玉意亲自过去照看。

    等她进屋时,弃智正忙着收拾行装,绝圣则坐在床沿晃荡双腿。

    “滕娘子。”绝圣跳下床,“你怎么还没睡?”

    滕玉意“哑”了这半日,早想出应对的法子,一回到寝院就让春绒替她弄了个轻便的小托盘,里面盛满了黍粒,边上则附着一根银箸。

    滕玉意拿起银箸在黍粒里写道:过来瞧瞧你们还缺什么。

    弃智乐呵呵道:“哪还缺什么,程管事知道我们早晚要诵经,连盛放经卷的物什都准备好了,方才又问我们吃食上可有什么忌讳,拟了好长的素馔单子给我们瞧呢。”

    绝圣挠挠头道:“不过小住几日,何须弄这么大阵仗,滕娘子实在太费心,我们都有些过意不去了。”

    滕玉意打量一圈见处处雅洁,这才放下心来:你们是我的小贵客,再周详也是应当的,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我,吩咐程伯也是一样的,他是府里的老人,行事还算细心。

    绝圣道:“滕娘子,是你告诉程管事弃智小指受伤的事吧?方才他叫医官过来给弃智换药,把我们吓一跳。”

    滕玉意颔首,问弃智:伤指好些了么?从明日起,医官会定时上门给你诊视。

    弃智笑出两个圆圆的酒窝,把手摊到滕玉意面前:“滕娘子你瞧,早好多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迟疑了一下:“今晚师兄不肯帮你解毒,你没生气吧。”

    生气,生气有用吗?

    滕玉意微笑写道:不生气,我一点都不生气。

    与其生气,不如想法子尽快解毒。

    弃智和绝圣互望一眼,真想告诉滕娘子师兄不是故意不解毒,但师兄说这话现在不能说,于是硬把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,讪讪道:“滕娘子,其实师兄心肠不坏的。”

    绝圣拼命点头:“阿芝郡主这一年来一直在宫里伴读,每回想吃想玩什么,都会跟师兄撒娇,有时候东西太难找,师兄面上不肯答应,末了还是会想方设法给阿芝郡主弄来。还有二公子,比师兄小四岁,自小也喜欢在师兄身后跑,二公子小时候学击毬骑马,都是师兄亲手教的。”

    弃智补充道:“滕娘子,别看师兄平时经常骂我和绝圣,我们俩的生辰他年年都没忘过,而且他每回都会给我们买很多礼物。”

    滕玉意抬了抬手,打住,若不是她还记得自己是个“哑巴”,光听他二人这么盲目吹嘘,几乎误以为蔺承佑是什么仁人君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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