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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全成了另外一种意思,他不希望她怀孕。

    这不正也是她希望的吗?可心里怎么就跟吞了个青柠檬似的酸的要命呢。

    “六少爷,早餐好了。”

    陈姨的敲门声打破两人之间刚刚开始弥漫沉默尴尬,楚韵对着江锦言扯了扯嘴角,过去推着他去了饭厅。屁股还没挨到椅子,门铃响起。

    “六少爷还是昨天那两个人。”陈姨站在可视电话前,偷偷观察楚韵一眼,对着江锦言说道:“要开门吗?”

    “给他们搬个椅子,送把遮阳伞,顺便再倒上两杯茶。”江锦言蹙着眉,端过楚韵面前的南瓜小米粥用勺子舀着,吹了吹,送至她的唇边,“喝了,等下才有力气。”

    额……

    不就是昨天心情不好,失控一次吗?这男人怎么就张口闭口想把她拐床上去呢?!她现在浑身跟卡车碾过样,再放纵一次非散架不可。

    昨天没吃多少东西,胃疼的一抽抽的,心里再怎么难受,也不能跟身体过不去,楚韵接过粥,一个劲的朝着嘴里送。

    “外面的那位夫人,让我把这个转交给六少奶奶。”陈姨从外面回来,交给楚韵一个半大的银白色手袋。

    楚韵瞥了眼手袋右下方颜色内敛,针脚细密的刺绣,抓着勺子的手紧了紧。

    “这刺绣真精致,我以前也学过刺绣,给六少爷绣过几个肚兜,绣工跟这个比起来,差的太远。”

    陈姨看楚韵的目光一直盯在刺绣上,心里猜测楚韵跟颜婉如的关系。

    “陈姨如果喜欢的话,可以拿回去研究,等六少有了孩子,你可以帮他秀几个像样的。”

    楚韵心里烦闷,语气不由带上火气,把碗撂在桌上,拂掉桌上的手袋,起身回了房间。

    “六少爷刚才我是不是说错话了?”陈姨慌乱的捡起地上的手袋,“我去给六少奶奶道歉。”

    “不关你的事,门外的人再送东西,不要再拿进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,我知道,那这手袋……”

    手袋跟烫手的山芋样,陈姨拿着不是,放下也不是,愁苦不安着一张日渐生出皱纹的脸。

    “给我吧。”

    江锦言看着手中的手袋半响,拉开拉链,取出里面的一本黑皮日记和一个盛放千纸鹤塑料小罐子。

    掀开日记第一页,行如流水的字体映入眼帘。

    “女儿入狱第一天,十四年后她第一次剪短头发,穿着囚服依然很漂亮。她身上伤势美好,苍白着脸却笑的明媚的告诉我,她没事,有爸爸在,她不怕。”

    一段话后面被黑色签字笔划下长长一道,空了两格才字体凌乱接着写道:“我好恨自己,恨自己没用,没有能力救她出来。不过,女儿放心,爸不会让你失去四年自由,一定会让你尽早出来!”

    第二页记录的是楚韵入狱第二天楚华恩见的人和做的事。

    蓦地,江锦言一直没舒展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,快速的向后翻着,日记中间和后面被人撕去几页,江锦言目光复杂的握紧日记本,移动轮椅来到卧室门边,手握在门把手上,冰冷的触感让他倏然冷静下来,回到餐桌前把日记本跟罐子塞回手袋,拧开楚韵的房门,放在床头柜上。

    “里面是你父亲的遗物。”

    无情的母亲让她开始怀疑亲情,父亲对她浓浓的爱或许能让她好受些。

    “她不是说不认识我的吗?怎么会有我父亲的遗物?”

    满嘴谎言,虚伪可恶的女人!站在床边出神的楚韵,嗤笑声,拿过手袋,她先拿出罐子,看到里面叠的栩栩如生的纸鹤,她扬手,塑料罐子在空中划了个弧,落尽不远处的垃圾桶中。

    拿出日记翻着翻着眼中氤氲层雾气,她边看边用手背抹眼泪,江锦言把床头上的抽纸放在她的身旁,默默陪在她的身旁。

    看完整个日记,楚韵已哭成了泪人,哭的累了,抱着她唯一拥有的父亲遗物,趴在床上睡着。

    江锦言帮她脱掉鞋,盖好被子,弯身从垃圾桶中捡起罐子拧开,从里面取出一只浅绿色的千纸鹤,放在手心中。手心不平,千纸鹤的身子东倒西歪,一只翅膀支在他的手心上,房间光线明亮,照在千纸鹤上,浅绿色千纸鹤有的地方颜色深些。

    有字,江锦言拆开千纸鹤,里面的字迹跟日记上的相同,写的是对楚韵的祝福语。

    江锦言看了眼脸上挂着泪痕熟睡的楚韵,把罐子和拆开的千纸鹤放在她的枕边,去洗手间湿了毛巾把她的脸擦干净,叹息声进了书房。

    窗前,江锦言看着大门前停放的布加迪,长指在轮椅扶手上有节奏的轻敲着,许久过后拨通袁少文的电话。

    “找个时间约楚欣。”

    “楚总?是楚小姐状态不好,需要找楚总过来安慰吗?我这就去接楚总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少文,你是不是对她过度关心了?”

    江锦言语气与平常无异,袁少文却头皮发麻,呵呵干笑两声说道:“我不是担心楚小姐的情绪会影响到六少吗?”

    袁少文说完迟迟没挂断电话,觉得有些话必须说清楚,不然顶头上司以后给他小鞋穿,他的日子可就难过了,不怕死的补充句:“六少,我比较喜欢丰满些的女人,楚小姐虽然长得不错,可不符合我的审美观,关心她除了六少的原因,还一个就是觉得她可怜。”

    袁少文言外之意是六少觉得好的人,别人不见得就喜欢,别没事乱吃飞醋。

    江锦言低头瞥了眼手机,袁少文最近胆子见长啊,是他最近对他太宽容了吗?

    楚韵睡醒一觉,一睁开眼看到脸旁放置的罐子,片刻愣怔过后,面上浮现怒气,拿起准备再次扔掉时,发现压在罐子下面布满折叠痕迹的四方形的纸片,上面字迹是父亲的,江锦言真是心细如发。

    “女儿坚强,祝你在里面平安,不被人欺负。一直等你的父亲。”

    短短的话语,楚韵看了一遍又一遍,她坐起身捏起一只千纸鹤的尾巴,在眼前打量下,唇边勾起抹冷笑,父亲手工不好,那女人教他好多次,他叠出来的千纸鹤不是一个翅膀大,一个翅膀小,就是肚子尖尖站不稳,而眼前的这个明显精致漂亮。

    楚韵倒出瓶中所有的千纸鹤,一个个耐心的拆开放进床头柜的抽屉中,去江锦言的书房找出他练字压宣纸用的镇纸压在上面。

    做好一切,她起床舒了个懒身,记得窗外正对着一个小花圃,楚韵扯开深色厚重的窗帘。

    大门外昨天那辆豪车还在,楚韵忽然想起那晚暴雨,她从侦探社离开,用大灯晃她的那辆车,那晚在薛华房间中与他争吵的是她。

    似发现有人在看她,颜婉如看向楚韵的方向,三十来米的距离,母女两人遥遥相望着,楚韵别开视线高高竖立在墙上的电网,床上的手机响起,余光看到颜婉如正拿着手机,不停的对她指着手机笔划着。

    楚韵就那样面无表情的静静望着她,颜婉如对她招了招手,希望她可以出去,楚韵嘶拉声扯上窗帘,吐出口气,从浴室中端了盆水出去。

    “小韵你终于肯出来见我啦。”

    颜婉如眼中闪着亮光,语气激动,楚韵扬起手中的盆,整盆水泼在她的身上,冷声道:“滚!别污了我的眼睛!”

    “夫人……”

    站在颜婉如身边的坤叔背对着门接电话,等发现不对,去拉见到楚韵兴奋的,握住铁门的柱子,连楚韵手中的盆都没看到的颜婉如时,已为时已晚,冷水溅了两人满脸满身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电话中一个低沉裹挟着沧桑的声音响起,接收到颜婉如的警告,坤叔捂住话筒小声的说道,“夫人走路的时候踩到碎石子差点跌倒了。”

    “照顾好她!约朋友三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了。”

    夫人出去不喜欢后面有尾巴,老爷宠她,尊重她的意见,给她一定的自由。如果夫人在他规定的时间没回来,老爷会动用他的力量寻找她所在的位置。老爷已开口催他们回去,再耽搁,夫人没事,受连累是他和门内刚把盆又砸在夫人脸上的楚韵。

    天气渐暖,穿的单薄的颜婉如打了个喷嚏,喃喃的叫了声:“小韵……”

    “薛夫人我们从未见过,你这么叫我未免太亲昵了些。”

    之前在医院中见到颜婉如时,楚韵想象过倘若母亲还活着,她们第一次碰面一定是抱头痛哭,互诉衷肠,谁能想到当初感情那般深厚的母女,再次见面是用最极端冷漠的方式互相伤害。

    病房中的原话,带着倒钩刺在颜婉如的身上,疼的颜婉如险些跌倒。

    “装的那么难过做什么,还嫌自己不够恶心!”

    “小韵,妈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“呸!我妈早就死了!跟我爸一起葬在流芳墓园里,你算个什么东西!”楚韵很庆幸,她的眼泪在看到父亲的日记时已流干,此时心疼的麻木,她却一滴眼泪不曾有,嘴角竟然还能扯起虚伪假笑,“最近治安不好,我与六少商量买条藏獒看门,现在看来不用了,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楚小姐请你说话客气一些!”

    坤叔冷着脸沉声警告。

    “这就叫不客气了,还有更难听的呢!不想听的话就给我立刻有多远滚多远!”楚韵瞪回去,心底在歇斯底里的咆哮着,面上只能勉强维持平静,对着他们指着半山别墅的出口。

    “小韵,我对不起你和你爸,可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。”

    “除了背叛,能有什么原因让一个女人抛夫弃女,与别的男人重组家庭?”楚韵眼含嘲讽的打量她,“颜婉如看看你身上的穿戴,保镖对你的维护,那点像身不由己,我看你是乐在其中吧!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恨我怨我,巴不得我四年前就死了,可我还是有一件事要求你,答应去做骨髓配对,给小锦进行骨髓移植。”

    “不可能!”楚韵语气干脆坚决,咬着牙道:“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失去的痛苦中,一生都不得安宁!”

    “我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,小韵,不管大人间的牵扯,孩子是无辜的,你曾经的梦想是当医生,所谓医者父母心,就算妈求你,救救他好吗?”

    颜婉如泪如雨下混进身上的冷水中,语气卑微入尘,对着楚韵要下跪,被眼疾手快的坤叔拉住,“夫人你做什么,天底下哪有母亲跪女儿的,你这样也不怕折煞了她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配做她的母亲。”颜婉如甩开坤叔的手,弯着膝盖,隔着铁门重重跪在楚韵面前,“小锦才三岁,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,只要你肯救他,我答应你在他痊愈的那天我会一死赎我造下的罪孽。”

    “一命抵一命,这买卖不赔不赚,可惜,自从看了几本金融学的书,我更喜欢做一本万利的买卖。”

    语落,楚韵捡起地上被她拍碎的水盆,转身欲走。

    “小锦他是你弟弟!”

    “我爸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女儿。”

    楚韵掰断碎裂水盆的一角,尖锐的棱角刺的她指腹生疼。

    “楚小姐丑话说在前头,捐献骨髓的事情你答应了会少受些罪,若是……”坤叔略作停顿下,“若不同意,无论这里安多高,电压多强的电网,多少的保安,我们老爷有的是办法把你从别墅里面请出来。”

    哎吆喝,跟她来软硬皆施的招,楚韵回头冷笑,“那你们就试试啊。”

    你们敢来硬的,我就敢让你们请出一具尸体!

    楚韵眼神冷然决绝,颜婉如洞悉她的意思,喊了声:“不要小韵,妈希望你们两个都好好地,谁都不要有事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天意弄人啊,两个只能活一个,你选谁?”

    颜婉如沉默,楚韵唇边冷笑更盛,脚下步子未停,微扬着脸,今天阳光真刺眼,刺的她眼睛发酸生疼,险些睁不开。

    楚韵的背影逐渐远去,想到小锦的病情,颜婉如心焦如焚,对着楚韵的背影喊道:“小韵不管你如何恨我,你都不能否认你身上流着我一半的血,如果你想跟我彻底断绝关系,就把它们还给我!”

    还给她一半的血液?!这话她都能说出来!

    她真恨不得,刚才泼在她身上的是一盆汽油,在丢给她一个打火机,烧死她算了!

    楚韵麻木的胸口一阵绞疼,她捂着胸前跟疯了样笑的前仰后伏,不争气的眼泪滑进口中,呛的她弓着身子猛烈的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一只大手轻拍着她的背,凛然的犀眸掠过站在门前迟迟不肯离去的两人,江锦言周身的气压骤然下降,轻启的薄唇,对楚韵吐出温言细语,“为了她这样的人哭不值得。”

    “身体最近毛病太多,喝多了水都能走错排泄路线。”嗓子咳的生疼,楚韵恼怒的抹掉脸颊上的眼泪,对江锦言勉强扯了下嘴角,手搭在他的肩头站直身子,回头对颜婉如笑的灿烂,哑着嗓子说道:“身上流着你的血让我感到肮脏,可我宁愿让抽出来扔掉,或者留给那些需要的病人,我都不想去救你的儿子,你说怎么办是好!”

    楚韵说完,颜婉如面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,腿下一软,刚刚站起的身子摇摇欲坠,若不是坤叔扶她一把,她铁定会跌坐在地上。

    很满意她的反应,楚韵过去推着江锦言奔向客厅门。

    “小韵,我这里还有你父亲的东西,难道你不想要?”

    “我爸身前最爱的是你,东西留在你那,他会很高兴。”

    一计不成,又想拿父亲的遗物威胁她去送命,以前觉得楚瑶已经够恶心,现在颜婉如又一次次刷新她的认知!

    “你安电网,请保安来,是为了不让他们进半山别墅对我不利?”

    客厅,楚韵站在江锦言的面前眨巴眨巴乌黑还沾染着些许湿意的大眼,这几天都没出客厅门,刚才一出去,那一排一身相同黑色制服的保安,差点亮瞎了她的眼。

    “你是我江锦言的未婚妻,从我住的地方被掳走,会跟没面子的。”江锦言帮她到了杯温水,“别忘记吃药。”

    楚韵觉得江锦言对她的态度十分微妙,缜密的心思用在照顾她上面,让楚韵几度差点沉沦下去,在脑子不清醒的时候,她立刻告诉自己,江锦言钟情一个十五六的女孩子。

    他对她这般细致入微,一定是同情她操蛋可怜的遭遇,顾及她的情绪问题。

    “我去趟医院,大概两个小时回来,乖乖待在房间。”

    腿部偶尔有知觉,为了能早日站起来,他不能间断治疗复健,不放心把她搁在家里,江锦言细心叮嘱。

    楚韵点头,知晓他治疗复健的时间,楚韵看了眼挂钟,还有二十多分钟,郊区离市中心远,不堵车的话得半个多小时车程,怕袁少文为了赶时间而飙车,楚韵提醒道:“你跟主治医生熟悉,去晚点他也不会生气,发牢骚,路上别让袁少文开的那么快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是在关心我?”

    “是啊,外面有群人对我虎视眈眈,我还仰仗着六少护我周全,怎么都该多关心下的。”

    江锦言真想一巴掌拍在她笑的一脸讨好却让他内心发酸的脸上,重重嗯了声,跟袁少文离开客厅。

    厨房,正在洗菜的陈姨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,擦干手上的水,拎起菜篮奔向黑色铁艺大门,江锦言的车子刚离开半山别墅,六号别墅门前一窝蜂涌来一群人,陈姨挎着菜篮看着门外冷声命令她开门的男人,眼中闪过抹挣扎,脸上的皱纹因她思考的表情深刻些许。

    “不开门,告诉我们密码也行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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