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现在衣冠整齐、毫不落魄,只能说明,那场噩梦对他来说,已经全部都过去了。
    我们到家的时候,何娇艳明显对许嘉函的归来表示出了又惊又喜的态度,只是碍于我在,没好意思表现出来罢了。
    我不想做这个让她顾虑的人,也没有吃饭的胃口,就躺在外公的卧室里,抱着他的枕头流泪。
    除了哭,我找不到别的事来做,也没有心情做任何事。
    我不能思考,心依然很痛,眼泪源源不绝地流下来。
    我哭得很累,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。
    这一觉仍然不安稳,好像总有个东西压在我的胸口,整个人都是憋闷的。
    当我因为无法呼吸而睁开眼时,身边只有许嘉函那疲惫而落寞的面孔。
    我终于有了些想法,也有了些力气,可以问他一些事。
    虽然我已经恢复了理智,但仍有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,我问:“许嘉函,魏杰她是不是在骗我?周广玮到底去哪儿了?”
    许嘉函充满歉意地看着我说:“蒋茵,对不起,当时日本兵扔了一个炸弹,在车上的人都没逃出来。”
    他说着说着,竟流出了眼泪,似乎他对周广玮的死负有很大的责任。
    我的大脑一片混乱,因为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能证明周广玮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了。
    见我发呆,许嘉函悲痛万分,他的身体缩成一团,不断地抽泣着,“蒋茵,我对不起你们。
    我不应该把周广玮带到武汉去,现在我也不应该自己回来,我真是个混蛋!”
    我什么都说不出来,胸口像堵着一团吸了水的棉花,每一次呼吸都无比困难。
    许嘉函的脸色更难看了,他哽着喉咙问:“蒋茵,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?或者,你打我一顿也好。
    只是,别再这样难过了。”
    我不答话,是因为实在没办法回答他。
    在我的潜意识里,有一个想法,很希望现在回来的人是周广玮,而不是许嘉函。
    我知道我很自私,也知道我这样的想法简直天理不容,但我真的没办法对周广玮的死释怀。
    门外响起三下很轻的敲门声,我和许嘉函都没说话,只见何娇艳小心翼翼地开门进来了。
    “许……同志,麻烦你出来,让蒋茵好好休息。
    我在楼下煮了点东西,你吃了饭再走吧。”
    她像是生怕会惹怒我一样,全程都谨小慎微地说。
    我自然是不会仗着自己悲痛就迁怒他人的,打小我就没有这样任性的资本,也不会养成这样难缠的性格。
    我看了一眼许嘉函,平静地说:“是啊,吃了饭再走吧。
    今天就不留你了,改天我们再聊。”
    还有什么可聊的,现在的我,恨不得把自己隔绝在全世界之外,最好没人理我,让我自生自灭。
    许嘉函颇感安慰地看了我一眼,没再多说什么,很有眼力地跟着何娇艳出去了。
    我听见他们俩的脚步声走远了,这才从床上爬起来。
    月亮挂在幽暗的天际,投下惨白的光。
    我站在窗前,无知无觉地望着月亮,睡意全无。
    擦干了眼泪,不知什么时候脸上又变成湿湿的一片。
    哭了停,停了哭,我毫不克制自己的情绪,任由悲伤将我吞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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