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小子,果然有灵性!
    高廷芳和韦钰几乎同时在心里赞叹了一声。
    承谨是皇子,尚未封王,这是第一次正式出来办事,那么要的就不是两面讨好,两不得罪,而是不偏不倚,宁可得罪双方,也不能给皇帝留下一个和稀泥的印象。
    果然,在承谨直言不讳,把纪云霄和卢正怡全都给驳了回去之后,皇帝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    见跪在那儿的纪云霄脸色阴沉,卢正怡则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颖王愤怒地瞪着承谨,韦家父子正在交换眼色,他便打量着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里,但却镇定自若纪飞宇,意味深长地问道:“彭城侯,朕已经很多年不曾见你了,没想到你连正旦朝贺,都只是派人送了一道贺表,如今过了正月,却突然不请自来到了东都。”
    纪飞宇自忖虎落平阳,刚刚既然已经心不甘情不愿地屈膝,此时面对这听上去平淡,细究之下却隐含杀意的话,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直截了当地说:“臣要说的话,犬子纪云霄已经全都代臣说过了。
    臣今日既然在此,那就任凭皇上处置。”
    摇尾乞怜的话,他说不出来,而在这大殿上要想再效仿什么专诸刺王僚之举,他也知道不过是痴人说梦。
    既然如此,他也懒得多费口舌,索性全都按照纪云霄之前的话认了下来,哪怕他已经察觉到,纪云霄在此次自己行踪败露的事情上也做了手脚。
    可相比一旁作壁上观的凉王,纪家的人脉基业能够有一部分转入儿子的手中,总比外人得利,又或者全盘崩塌来得强。
    更重要的是,他还有两个儿子留在徐州,还算不上全盘失败!
    皇帝对于纪飞宇的干脆认罪,并没有太大的意外,眯了眯眼睛之后,他就转向了颖王和韦泰。
    韦泰也就罢了,那毕竟是出镇多年,节度一方的封疆大吏,可颖王从儿时起,对父亲就素来有一种天然的畏惧。
    这时候被皇帝那犀利的目光一看,他本能地打了个寒噤,竟是情不自禁地屈膝跪了下来,讷讷说道:“父皇,纪飞宇桀骜不驯,在徐州多年不曾入朝,自立谋叛之心昭然若揭,儿臣此次虽派出府卫,可也是为国为民……”
    韦泰见颖王服软,心中便大叫不好,等听到颖王至少还没昏头,还知道往纪飞宇身上泼脏水,顺便标榜自己,他方才松了一口气。
    相较纪飞宇虽说认罪却依旧桀骜的举止,他却能屈能伸,当即也在颖王的身边跪了下来,沉声说道:“皇上,纪韦两家针锋相对多年,彼此之间难免会侦知对方的几分动向,火药之事便是因此而来。
    再加上臣一点私心,希望颖王能够亲自抓到纪飞宇,建功立业,所以确实自作主张,集合了韦家在东都附近各处别业的所有兵马。”
    说到这里,他顿了一顿,这才把头垂得更低了一些:“若是皇上怪罪,臣一力承担。”
    “还请皇上宽宥颖王殿下和卫南侯。”
    随着韦泰低头请罪,左相李怀忠、大理寺卿卢正怡、吏部侍郎卫东增也一个个全都屈膝跪了下来,韦钺早已悄无声息地跪在了韦泰的身后。
    一时间,大殿中仍然挺立的,除却本来就是奉旨办事的承谨和“孟怀赢”
    ,竟是只剩下了凉王以及右相严西峰,御史大夫裴宣,户部尚书刘云山四人。
    发觉压力全都转到了自己的身上,凉王只觉得进退两难。
    纪太后是所有皇子皇女名义上的嫡祖母,他平日多多礼敬亲近纪太后当然没有任何问题,可在这时候,他难道还能如纪云霄那样替纪飞宇请罪,他和纪飞宇又不是亲戚!
    可如果不请罪,他是替纪飞宇开脱,还是落井下石想要置纪飞宇于死地?相今日在场的其他人都是当事者,他这个无关人士若没有鲜明的表态,那就白来了!
    更何况,他背后还站着自己好不容易拉拢的纪家一系的三位顶尖高官。
    而这三人,恰恰并不是纪飞宇亲善的人,而是纪太后这些年笼络的人,和他也素来还算交好。
    足足许久的死寂过后,凉王这才横下一条心,开口说道:“父皇,二哥和卫南侯既然指证纪大帅暗藏火药图谋不轨,如若真的查出实证,那么就该秉公处断。
    毕竟事情已经传开,悠悠众口无法禁绝,总该给天下人一个交待!
    至于二哥和卫南侯私自调动兵马围攻云龙山庄,据说还有附近河阳桥的驻军,颖王府的府卫,这简直闻所未闻。
    京畿附近私调兵马,围攻彭城侯别业,如此悖逆之举,岂能用自作主张,甚至为国为民这种借口来搪塞过去?”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

.
~_~~_~ 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