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他此刻软语温存,柔情一片,不知从前哄骗司马芠时,是否也是这等手段?在他心里,永远只有他的“璺妹妹”
    ,其他女子不过棋子罢了。
    她这样想着,将涌上来的愧疚消减了几分。
    钟会凝视她的脸,睡着的她卸掉了那份坚硬冰冷,柔顺得像个孩子,让他想要多抱一会儿,多给她一丝温暖,虽然这温暖连他自己也所剩寥寥。
    却说嵇康见钟会的人马走了,看热闹的村民也散去,便熄了炉子,来到屋中。
    刘伶睡得鼾声如雷,而岳山蹲在地上,正沮丧地看着从酒葫芦里倒出的信。
    绢布因被酒浸湿,上面的字迹模糊不堪。
    嵇康拿过信来,仔细辨认了一番,徒劳无功。
    岳山悔道:“都怪我,没把它藏好!”
    “罢了,如此已是万幸,不必自责。”
    嵇康又对向秀道:“方才要你陪我应付钟会,辛苦了。”
    “你哪有要我陪你,是我自己情愿的。”
    向秀撇嘴,继而又大笑道:“今日这场戏真是绝了!”
    “你还笑,他现下可是关内侯,权势滔天!”
    嵇康道。
    “那又怎样,你怕他不成?”
    “我与他早就决裂,只是怕日后会连累你们。”
    嵇康看着睡在地上,满身狼藉的刘伶,叹息一声。
    “我等乡野村夫,一不入官场,二不求富贵,他能如何?对了,他今日来究竟所为何事,要找什么东西?”
    向秀道。
    “他是奉司马昭之命来探我的虚实……对了,你带来的那位少年呢,怎么不见了?”
    这一问,方才还在眺望钟会车马的郭象听见,一溜小跑进来,深施一礼,道:“学生郭象,拜见嵇先生,向先生。”
    向秀笑道:“呦,挺聪明,猜出我们是谁了?”
    “能让关内侯如此劳师动众,千里迢迢来请的,定是嵇先生无疑。
    而向先生让我称他乃禾先生,乃禾不就是秀字嘛。
    学生从洛阳而来,就是为了求见先生,望先生教我《庄子》之学。”
    说着对二人又是深深一拜。
    嵇康见是来拜师,自己要事在身,教不得他。
    而听他之言模糊,并未说清究竟是要拜谁为师,便道:“你一人怎可要我二人为师,到底拜谁你可想清楚了?”
    向秀见他先前说要拜自己为师,方才却语焉不详,便不发话,等他回答。
    郭象抬头看看两人,嵇康清冷,向秀和煦,还是选个容易点的吧,于是道:“学生素来听闻嵇先生所学高远,但曾言庄子之学不可言传,想必不能得学。
    而向先生对庄子亦甚精通,我愿拜向先生为师,学习老庄之道。”
    说罢单对着向秀一拜。
    嵇康听他这话颇为圆滑,既想拜师又想两不得罪,心中不悦。
    自己与向秀何分彼此,若是郭象态度坚决,上来便拜向秀为师,倒是可喜可赞。
    而自己定会不吝才学,指点与他。
    可他偏要抖搂这种聪明,全无少年应有的天真朴实,将来恐怕是个官场好手,于庄子之道远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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